[ 2013舊金山 ]
[ 純慧朗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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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3月純慧重回費城探望老師同學的回程特意安排一週在天光充沛、春陽普照的舊金山（San Francisco，或譯三藩市。）旅遊。因純慧在愛荷華大學（University of Iowa）求學時期的好朋友Henry在該地工作，於是純慧下榻在好友家享受友情並盡情汲取舊金山明媚的山光水色。這一系列的文章將載誌該次初春時節的旅行，短短六日的行程卻飽含無限歡快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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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留學生活除了努力的讀書練琴、汲取新知外還為生命留下些甚麼樣的印記？那無非是在幾年異國求學光陰歲月中結交下了患難與共、同甘同苦的好朋友。也許是絕立於家鄉外的孤寂感使然，該時期結交下的好友格外有種俠心俠義、肝膽相照之情。即使畢業後大家各奔東西，一段時日不得相見，再重逢時卻又湧然學生時代酸甜與共的時光。我在愛荷華大學求學時期的好同學Henry便是我生命中這樣的一位知己。即使我們離開愛荷華後一個人往東去了費城，一個人西向去了舊金山，然今年初春再見時仍覺一切盡如故時。我在舊金山國際機場見到的Henry仍是當年在愛荷華大雪天義氣相挺，接送我這裡那裡，買菜上課看醫生的好朋友。剛剛從診所下班的他穿著診間的制服，迅捷的將我兩大箱的行李置入後車廂，然後我倆便揚長在通往舊金山的高速公路上，一路談笑闊別兩年的種種瑣事往市區方向行駛而去。
在美國對台灣開放免美簽的觀光政策ESTA後（Electronic System of Travel Authorization），各家航空公司即看好旅遊市場無限的商機而紛紛推出直抵美國西岸城市的航程。是故國人所熟知的舊金山就成了這波決策下的熱門景點，台灣的旅遊雜誌大量撰寫關於舊金山輕旅行的專文。我雖然非搭乘台灣→舊金山直航的班機而是因著赴費城之便由美東降落於此。然借住好朋友家，白天一個人一個背包一張地圖的走走逛逛卻著實應了「輕旅行」淺短深長的意味。我是4月5日星期五傍晚抵達舊金山的，因為隔日即是觀光人潮盡出的周末假期，Henry建議首次造訪舊金山的我不妨先去搭乘當地有名的Cable Car（也就是叮噹車）前往漁人碼頭（Fisherman’s wharf）看海景啖海鮮。舊金山是標準的丘陵地，地勢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因此Cable Car不僅是舊金山市政府重要的觀光收入來源，更是當地人必要的生活交通工具，尤其是欲前往山腰上中國城的觀光客或者居住於中國城的移民們，Cable Car幾乎主宰了他們與市區之間的往返聯繫。1869年Cable Car的發明者安德魯‧海勒第（Andrew Hallidie）因目睹一匹上坡的馬被鵝卵石絆倒導致拖行馬車的其餘三匹馬一同摔落陡坡的慘劇，由是立志要終結此般間接虐待動物的行為而設計了運行在軌道上的叮噹車。雖然當時海勒第被許多市政元老懷疑其創意之可行性，甚至嘲笑他此項作為為「海勒第的蠢事」（Hallidie’s Folly），但泉湧的熱情及堅毅的努力終使這個龐大工程在市政府給予寬限期的末日凌晨竣工，並且在1873年的8月2日正式啟用。我週六一早由Henry位於城郊的住處搭公車再轉捷運系統BART至市中心的海勒第廣場（Hallidie Plaza at Market Street）等候，原本公告當日因車體保養而預計全天停駛的Cable Car竟在我失望將離去的時刻恢復運行，於是我跟著一群興奮的遊客趁著舒暖的天氣一路歡呼喊叫的奔行向碼頭所在的海港邊。
眾所皆知的舊金山十九世紀淘金傳奇造就了許多今日仍雄踞美國大陸的豪門企業，譬如因應存提款需求而生，挺過多次金融風暴的富國銀行（Wells Fargo）；譬如總局在費城，但1854年起以鑄金幣為主而誕生的舊金山聯邦造幣廠（United States Mint）；又譬如普羅大眾衣櫥裡都可能備有的LEVI’S牛仔褲等等，皆是該段歷史所留下的榮光，而移民潮的扉頁亦由是展開。其中義大利的一部份移民即盤踞在舊金山的外海海域，唱著家鄉人威爾第（Giuseppe Verdi）歌劇中的詠嘆調（Aria），踩著名喚「費盧卡」（Felucca）的三角帆船以討海為生。他們捕珍寶蟹（Dungeness Crab），每年11月深秋的蟹獲量即是來年溫飽與否的依靠與指標。儘管今日已有現代汽船替代人力划行的船蒿，漁撈螃蟹與烹煮螃蟹仍是這些義大利移民後代的主業。我曾在＜吃在費城 首篇＞提及費城美味無窮的義大利料理，然「螃蟹食譜」之豐富多元及濃郁爽口絕對是舊金山獨家！傳承了幾世幾代的古法至今仍豢養觀光客的舌尖味蕾。我不如懂得食蟹的老饕們擅於處理這甲殼類生物的外衣，是故我選擇的品嘗方式是點一大碗盛在酸麵包盅（Sourdough Bowl）內的蟹肉蛤蠣濃湯（crab-clam chowder）祭五臟廟。新鮮現捕的海鮮其實無須繁複的料理即自然有股甜美的馨香，加之方才與一群不相識的外國遊客一路在Cable Car上興奮呼號，耗盡的體能與空蕩的腹肚使我一口氣啖盡這份量十足的湯盅，而其在喉舌間留下的奶油起司與蟹肉蛤蠣混搭迸發的滑潤感，至此時此刻都讓我難以忘懷！
因為聽Henry說他的母親曾在港邊看過雄壯威武的軍演，是故由著好奇心的驅使，即使在無軍演舉行的平靜週六我亦步行至停泊在岸邊的軍艦和淺水艇內部參加二次大戰水上武器的導覽行程。我是一位學文學與音樂的女子，對軍火武器的細節其實不甚感興趣，導覽行程中關於美軍如何這般那般用各式各樣科技摧毀敵方陣營的血腥過程我更是聞之悚然、聽之色變。當然今日泊在漁人碼頭的軍武船艦早已無實際作戰的功能，但令我驚訝的是現在看似如此歡樂的海港竟有著這樣暴力的過去，視聽導覽的聲光效果隆隆隆隆的在我耳邊轟炸開來，我卻隱隱覺著淡淡的不安與悲傷，只想快快逃出這陰陰暗暗的船艙，回到市中心去聽我已訂好票的舊金山交響樂團（San Francisco Symphony）今晚所要演出的莫札特交響曲。
San Francisco Symphony是在1906年舊金山大地震的灰燼中誕生的樂團，這個在大自然無情的規模性破壞後浴火重生的城市在重建時決定給自己以美好音樂鼓舞、救贖與重振希望的機會。於是乎在五年後的1911年12月舊金山交響樂團首度舉行了音樂會，百年後的今天它更在音樂總監湯瑪斯（Michael Tilson Thomas，美國人簡稱他為MTT。）的帶領下躍昇成為舊金山人引以為傲的世界級樂團。其實在我今年赴美的前幾週，舊金山交響樂團的雙簧管首席，亦是美國首屈一指的雙簧管演奏家威廉‧班乃特（William Bennett，與英國長笛家班乃特同名）在2月23日演出理查‧史特勞斯的《雙簧管協奏曲》中因腦溢血（Brain Hemorrhage）當場在舞台上倒下，即使現場聽眾中的醫生快速跳上台施予急救，救護車亦隨後抵達，然這位眾人尊敬、正值壯年的音樂家仍於五日後的2月28日撒手人寰，為舊金山的音樂界徒留傷心與遺憾。我在4月6號舊金山交響樂團演出莫札特及韓德爾的節目單上仍看見他的姓名被列於雙簧管首席的位置，足見同事及樂迷對他愕然離世的難受與不捨。整個白天在漁港與眾觀光客吃喝歡快聽著街頭藝人吟唱下里巴人的我到了夜晚卻在這演奏陽春白雪之地藉古典的聲響認識舊金山，我邊靜靜望著聽著長笛首席Tim Day的獨奏樂段邊憶起我在費城的短笛老師時任和夫先生曾對我訴說他與Tim Day少年時一塊兒在歐柏林音樂院（Oberlin Conservatory）的求學年月。時光總是這樣幽然悄然淡然的從我們身邊滑落，流動的會止息，相聚的會離散，來歸的會遠行，年華的也會衰老。我輕輕的以無聲的手機按鍵送簡訊給我的老友Henry，告訴他可以來音樂廳接我的時間。
【Day 2待續】
純慧書於2013年5月30日初夏陽光送暖的台北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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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朗讀功能的音樂是由美國長笛家Fenwick Smith與鋼琴家Sally Pinkas演奏法國長笛家兼作曲家Philippe Gaubert所寫之Sonatine Quasi Fantasia，聽者可由iTune上購得。
The music I adopted in this article is Philippe Gaubert’s Sonatine Quasi Fantasia performed by American flutist Fenwick Smith and pianist Sally Pinkas. All the audio and video data applied in this blog are exclusively for the purpose of promoting music and art, by no means do I use them for any kind of commercial intention. If there is an infringement, please contact me via email: fluteliza@gmail.com , and the improper content will be removed immediatel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