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舊金山 < Day 2~攝影展、藝術宮以及金門大橋 >

[ 2013舊金山 ]
[ 純慧朗讀 ]

我身邊有著不少喜愛拍照的朋友,他們或用擷取影像的方式記錄生活;或用表現空間的手法捕捉光影;或以明暗色彩的技巧形繪神韻;又或以按壓快門的速度挽留時光。無論他們手執攝影機的理由為何,我總認為這門形象藝術與音樂表演擁有相同的特質—亦即逝者如斯—唯有在動靜間叩啟心門的剎那方具永恆的價值。我在舊金山下榻其住處的好朋友Henry也是一名業餘攝影愛好者,因他對我言及他在頭一年至舊金山工作時曾趁著閒暇時光至舊金山的現代藝術博物館(SFMOMA)享受有趣的攝影課程,加之美國二十世紀一位重要的街頭攝影家蓋瑞‧溫諾格蘭德(Garry Winogrand,1928—1984)的作品恰巧在該館展出。是故我在經過前一晚舊金山交響樂團(San Francisco Symphony)莫札特與韓德爾的洗禮後,決定第二天前往在美國現代藝術圈頗負盛名,亦是西岸首座的這個現代藝術博物館朝聖。

今日我們認為再平凡不過的攝影展其實因著這個展場而別具意義。美國著名的博物館學家(Museologist)葛雷絲‧莫利(Grace Morley)女士在1935年設立了這座現代藝術博物館,而它既前衛又不失中肯的外貌則由瑞士籍建築師馬力歐‧博塔(Mario Botta)量身打造。在距今超過一甲子歲月的三零、四零年代,攝像藝術是進不了傳統認知上以繪畫與雕塑為中心的博物館殿堂的,而舊金山的現代藝術博物館即是在這般氛圍下毅然將當代攝影作品納入其展覽品項遂成為世界上頭幾座將這個藝術界的側室扶為正宮的博物館之一。此外,被當今科學界認為具重要紀錄及教育價值的Discovery頻道亦是在創辦者莫利女士的勇氣和遠見下由其原名Art in Your Life之博物館播放片所演化而來的心血結晶。因為這個城市廣納百川的開闊性格,每年都有無數的莘莘學子從世界各地蜂湧至舊金山修習與視覺藝術、設計、服裝或攝影相關的課程。而大名赫赫,孕育出多位當代平面設計以及觀念藝術家的加州藝術學院(California College of The Arts)更因著舊金山這塊藝術沃土而長年穩座國際現代藝術的龍頭寶位。

我是在4月7日春陽微露的星期天中午步行至此的,若以城市的地域來劃分,現代藝術博物館是座落於舊金山市中心的新興區,也就是以拉丁美洲裔為主的SOMA(South of Market)區。我在博物館附設的餐廳用過簡單可口的輕食後便直赴館內參加這場攝影盛宴。與許多展覽相同,策展單位也幫蓋瑞‧溫諾格蘭德(Garry Winogrand,1928—1984)的攝影展製作了可供參展民眾邊聽邊走看的語音導覽。除卻部分由攝影權威人士講述作品細部的解說外,這個生動活潑的導聆有半數以上的敘述是由溫諾格蘭德先生的家人、生前好友、同事,亦或學生擔綱。他們多不具學術的觀點也沒有專業的語言,可是卻意外的讓我覺得這樣無拘無束、平凡泊淡描繪中所形塑出來的才是真正的攝影家本身。尤其對於像我這樣無從辨析各類徠卡相機異同的攝影門外漢,其家人緬懷的追念以及朋友無羈的玩笑反而更彰顯出斯人真實的溫度與性格。我隨著他早期生活於紐約,在布朗克斯(Bronx)猶太區記錄下的人與動物互動的真摯情感,至風格丕變的政治新聞作品,再到其晚期一系列德州牛仔風流倜儻的競技照片,但覺此人雖生於黑白照片的年代,其捕捉生命神態之心境表情的功力卻渾然天成,而且正因少了令人目盲之五顏六色,那些細節轉折反倒更無藏的顯露在黑與白之間。這位拿過三次古根漢獎學金(Guggenheim Fellowship)的藝術家雖然在五十六歲時因赫然發現的膽囊癌(Gall bladder cancer)匆匆離世,然其遺留給世人的這些沁入人心的影像卻堅定地訴說生命活躍及靈動時的真實面貌。

因為固執地把每一幅溫諾格蘭德的作品細細品嘗,我出展廳透氣時已是近五點的傍晚時分了。像是一個沒玩夠的孩子,我原打算在小憩後接力參加另一個跨世代的時鐘特展,沒料到診所工作繁重忙碌的Henry卻在此時撥了電話給我,說要開車載我去看我一到舊金山就念茲在茲的藝術宮和金門大橋。

藝術宮(The Palace of Fine Art)是舊金山極為美麗的人工標的之一,它是電影《石破天驚》(The Rock)中史恩康納萊(Sean Connery)與女兒會面之地,也是各國婚紗業者一年四季都搶拍的熱門景點。這座原本用作1915 年慶祝巴拿馬運河(Panama Canal)開通之太平洋萬國博覽會(Panama-Pacific Exhibition)的宮殿因為其如希臘羅馬廢墟的浪漫外貌而被保留下來。雖然在二次大戰期間為了戰事需要而曾被用做車輛和物資的集散地,亦被救火隊當過臨時指揮部,休兵後的五零年代卻在商人兼慈善家華特‧強生(Walter.S.Johnson)的營救下得以重新用鋼筋水泥修整而得今日之華美。叢叢尤加利樹的蔥籠環繞、粼粼如鏡湖面的波光迴旋、斑斑簷廊石柱的傲然矗立、盈盈油綠頭鴨的可愛泅泳,以及翩翩高雅天鵝的棲廻繾捲…再再顯示出這個與海相接潟湖湖畔殿宇的富麗堂皇。即使我們抵達的時刻天光陰陰,但這座建築本身的優雅氣質卻讓我雀躍的合不攏嘴。早已來過無數遍此地的Henry完全配合我各式各樣的拍照需求,海派的他總是幽默的調侃自己永遠是朋友們的司機兼攝影師,我似看不盡望不完的奔走在宮殿的各個角落,直至綿綿細雨飄落才捨不得的驅車離開。

我一直認為舊金山是個天光與水色可以相容、高雅與凡俗可以並存、自然與人工可以列峙、西方與東方可以抗衡、古典與嘻皮可以對話的城市。而金門大橋的存在恰好說明了這種相反相依。這座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懸索橋是在羅斯福總統年代由約瑟夫‧史特勞斯(Joseph Strauss)集合數學、土木、建築、藝術等各個領域的專業人才共同興造的,原意是為克服舊金山市中心與加州北端馬林縣(Marin County)的交通難題,卻意外成了世上最美的人工造橋之一,無論在甚麼天候之下總有無數的攝影機等待它萬千變化的表情與身影。它是人為力量的展示,卻也因得峽灣美景的襯托而顯壯闊莊嚴;它也是一種昂揚生命哲學的表現,然亦因地處特殊而常成為自殺客最終的墳場。Henry與我在該日近晚的強風疾疾下勉強在橋面步行了一小段,他指著遠方被薄霧包圍的孤島說那就是我明天要去的Alcatraz—惡魔之島,我的背脊抖的一陣悚然,是天冷還是心顫我無從界定,只在呼號的風中聽Henry喊著:「我帶妳去吃飯吧!上次我在這吹風吹太久第二天就發燒了,妳還要玩燒不得!」我這才驚覺五臟廟空空如也,不禁加緊腳步蹬下這搖晃晃的吊橋。

在舊金山與老友Henry一同晚餐的幾天即使食物香氣四溢、魚豐肉盛,我卻沒能記下任何一間餐館的名字。「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愛荷華一別後整整兩年的事異時遷、物換星移總讓我們歡言不盡,而我們共同朋友間的際遇變化也讓我們唏噓不已。且勿論共此燈燭的今夕是何夕?在短暫相聚又要隔山隔海、世事兩茫的拜別之前,先讓我們頷首溫習這珍貴友情的故意長長。

【Day 3待續】

純慧書於2013年6月28日初夏日頭炎炎的台北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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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朗讀功能的音樂是由匈牙利長笛演奏家András Adorján與豎琴演奏家Marielle Nordmann演奏作曲家Louis Spohr所寫之Sonate Concertante in D Major op.113,聽者可由iTune上購得。

 The music I adopted in this article is Louis Spohr’s Sonate Concertante in D Major op.113 performed by Hungarian flutist András Adorján and harpist Marielle Nordmann . All the audio and video data applied in this blog are exclusively for the purpose of promoting music and art, by no means do I use them for any kind of commercial intention. If there is an infringement, please contact me via email: fluteliza@gmail.com , and the improper content will be removed immediately.

舊金山現代藝術博物館(SFMOMA)的展場大廳,今年春天他們以中國書法藝術為主軸作裝飾,許多美國人很瘋迷這樣的風格,純慧則以為在"現代"的地盤上用如此古老的素材別具風味!
舊金山現代藝術博物館(SFMOMA)的展場大廳,今年春天他們以中國書法藝術為主軸作裝飾,許多美國人很瘋迷這樣的風格,純慧則以為在”現代”的地盤上用如此古老的素材別具風味!
若是由下往上看真的是一整圈的書法掛軸!
若是由下往上看真的是一整圈的書法掛軸!
我至SFMOMA看展的目的即是為了一睹美國二十世紀重要街頭攝影家Garry Winogrand 那一方方細膩且具生命力的相片。雖然當時是黑與白的年代,其捕捉人物神韻豐富的功力卻勝過太多的斑斕色彩!
我至SFMOMA看展的目的即是為了一睹美國二十世紀重要街頭攝影家Garry Winogrand 那一方方細膩且具生命力的相片。雖然當時是黑與白的年代,其捕捉人物神韻豐富的功力卻勝過太多的斑斕色彩!
星期日來看展的民眾絡繹不絕,不過在同時進行的幾項展覽中,Garry Winogrand的攝像藝術還是最受歡迎的!而策展單位為這個攝影展所製作的豐富有趣的語音導覽更是讓大家收穫滿滿!
星期日來看展的民眾絡繹不絕,不過在同時進行的幾項展覽中,Garry Winogrand的攝像藝術還是最受歡迎的!而策展單位為這個攝影展所製作的豐富有趣的語音導覽更是讓大家收穫滿滿!
純慧在逛了四小時攝影展後出來小憩,因為太喜歡這個展覽,忍不住透過博物館的玻璃窗用iPhone拍了展場的告示牌。
純慧在逛了四小時攝影展後出來小憩,因為太喜歡這個展覽,忍不住透過博物館的玻璃窗用iPhone拍了展場的告示牌。
2013∕04∕07 當天看展的票根,因為珍貴要細細收藏!
2013∕04∕07 當天看展的票根,因為珍貴要細細收藏!
SFMOMA 大廳的另一側,此時的我正攤坐著讓雙腳休息,準備再接再厲!
SFMOMA 大廳的另一側,此時的我正攤坐著讓雙腳休息,準備再接再厲!
好朋友 Henry 診所下班後開車載純慧去一直想逛的藝術宮(The Palace of Fine Art),雖然近晚天陰陰,但是這座宮殿仍然氣宇宣昂、美不勝收。我一路跑跑跳跳超級開心!
好朋友 Henry 診所下班後開車載純慧去一直想逛的藝術宮(The Palace of Fine Art),雖然近晚天陰陰,但是這座宮殿仍然氣宇宣昂、美不勝收。我一路跑跑跳跳超級開心!
即使是手機隨意的走走拍拍,藝術宮的麗質天生自然亮麗入鏡!
即使是用手機隨意的走走拍拍,藝術宮的麗質天生自然亮麗入鏡!
可愛討喜的綠頭鴨在如鏡的潟湖面自在悠游,好不快活!
可愛討喜的綠頭鴨在如鏡的潟湖面自在悠游,好不快活!
藝術宮的正殿,這個背景也是各地湧至舊金山拍婚紗的新人及業者最愛標的之一!
藝術宮的正殿,這個背景也是各地湧至舊金山拍婚紗的新人及業者最愛的標的之一!
陰雨綿綿下的金門大橋!這座目前世界最大的懸索橋,也是全球十大美橋之一的人工美景,無論白天夜晚、天晴天雨、霧起霧散都擠滿從世界各地慕名而來的遊客及攝影師。
陰雨綿綿下的金門大橋!這座目前世界最大的懸索橋,也是全球十大美橋之一的人工美景,無論白天夜晚、天晴天雨、霧起霧散都擠滿從世界各地慕名而來的遊客及攝影師。
Henry載我去的當天風強橋晃,連照相的手都拿不穩!
Henry載我去的那天風強橋晃,連照相的手都拿不穩!
從金門大橋上遠眺所見之遠方孤島即是我隔日將前往的Alcatraz--惡魔島!電影石破天驚(The Rock)即在該地取景。
從金門大橋上遠眺所見之遠方孤島即是我隔日將前往的Alcatraz–惡魔島!電影石破天驚(The Rock)即在該地取景。
吃完晚飯Henry沿海岸線開車,滂沱大雨中出現在我們眼前的不是房屋,是一艘超大巨輪!
吃完晚飯Henry沿海岸線開車,滂沱大雨中出現在我們眼前的不是房屋,是一艘超大巨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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