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連純慧 （義大利歌劇）
前言
提到韋瓦第，大家往往都只認識《四季》，可是這位作曲家最厲害的手筆其實是藏在歌樂裡。造訪威尼斯聖瑪利亞痛苦之母堂的這天下午，我就遇見了他那高唱百年的歌聲魅影……。
威尼斯的《四季》之音
拜氣候暖化影響，這幾年歐洲的熱浪來得越來越早，氣溫也一年高過一年，才6 月中，北義的溫度已直逼40°C，令期待舒適天候的旅人大感吃不消！再加上歐洲人保存建築原貌的堅持，無論餐館、商店、劇院、音樂廳，亦或是旅館公寓大多沒有新興冷氣設備，導致在火傘高張的烈日蒸騰下，人們中暑送醫甚至脫水喪命的消息時有所聞。有鑑於此，為了避免自己也在長途旅行中掃興掛病號，晴空艷陽的午後我們乾脆捨棄貢朵拉遊河的觀光行程，取而代之以步行穿梭在有遮蔭的曲折巷弄間，上上下下無數大橋小橋，蜿蜒前往威尼斯重要的音樂景點⸺聖瑪利亞痛苦之母堂。
一如歐洲人不斷修繕老教堂的習慣，我們迂迴抵達聖瑪利亞痛苦之母堂這天，就不巧遇到教堂正面被粗厚帆布包覆起來，進行為期數年的古蹟修復工程。雖然，這般的湊巧讓我的殷切企盼頓感失落，所幸外圍施工不影響內部參訪，渴望瞻仰音樂聖殿的我們在教會職員引導下重拾揚昂心情，謹慎穿越木板鋼架搭起的臨時通道，探頭邁入這座古色古香，卻依舊散發著清新氣息的小堂裡。
倘若與威尼斯赫赫有名的教會建築，譬如被稱作「金色聖殿」的聖馬可大教堂或建築宗師帕拉底歐精心設計的聖喬治馬焦雷聖殿相比，位於斯拉夫人堤岸旁的聖瑪利亞痛苦之母堂除了威尼斯知名畫家提埃波羅幾幅穹頂壁畫外，實在欠缺華貴之處。但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這座小教堂在歷史上的聲譽非關氣勢僅關人事，因為與它密不可分的名字，正是譜寫了《四季小提琴協奏曲》的韋瓦第。
曾經行腳威尼斯的人應該都有這樣的經驗：除非刻意把耳朵關起來或練過充耳不聞的功夫，否則從街頭藝人、商店播送、餐廳配樂，到演奏家排練……許多地方都可以聽見《四季》樂饗，《四季》等於是威尼斯的主題曲，也是吸引觀光客的賣點，它是威尼斯古典樂的代名詞，更是當代威尼斯人致敬韋瓦第的方式。然而令人莞爾的是，直至今天為止，《四季》的創作時空是否歸屬威尼斯仍有爭議，畢竟水都土生土長的韋瓦第1718年四十不惑時曾短暫離開故鄉赴曼圖亞菲利普王子的宮廷工作，所以那幾年完稿的《四季》究竟靈感源自何地實難臆測。我們只能確定，如果憑《四季》留名的韋瓦第不曾任職聖瑪利亞痛苦之母堂，這座在各個方面皆不起眼的小教堂必會被埋沒在歐洲數不清的碧瓦朱檐裡，而我們朝聖的步履也絕不會遠來此地。
威尼斯舉世聞名的聖馬可大教堂。 
聖瑪利亞痛苦之母堂內部，抬頭可看見圍繞教堂上方的金屬窗櫺。
絃歌不輟的孤兒院
進入教堂的剎那彷彿倏忽與世隔絕，剛才一路走來聖馬可水道上遊客們熱鬧非凡的擾攘喧囂瞬間靜默，使人不禁懷疑自己身處何境？我們虔敬經過入口處教會創辦人彼德魯喬･阿西西的雕像後便趨前坐在靠近主祭台的木頭長椅稍事休息，一邊用棉質手帕擦拭顆顆豆大汗珠一邊環顧打量聖堂細節，尤其是在諸多文獻裡讀過，高出平面一層樓、幾近360° 圍繞教堂上方的金屬窗櫺，那兒，正是聖瑪利亞痛苦之母堂之所以別緻迷人的地方。
就性質而論，儘管聖瑪利亞痛苦之母堂如同多數教會，會定期舉行引領信徒禱告懺悔的各項禮拜，但相較於普通教堂，它多了一項表演劇場的功能，因為這座小堂從14 世紀開始至19 世紀初葉為止隸屬慈善孤兒院所有，它是讓無父無母的孤女們能憑一己之力賺取生活所需的音樂廳。
時光回溯至1335 年，當時天主教方濟各會的修道士彼德魯喬･阿西西心疼棄嬰可憐，於是發願慈悲，無償收養被遺棄在威尼斯幽暗巷弄的新生兒，挽救這些因私生、殘疾、戰爭、貧窮而遭父母撇下的小生命餓凍夭亡或溺斃運河的悲慘宿命。日子一久，彼德魯喬･阿西西的善行深深感動民眾，促使威尼斯大議會在1346 年通過政令，建造專門收容棄嬰的慈善孤兒院，那「 慈善」之名，即是從彼德魯喬･阿西西最初收留嬰孩的感召“ pietà! pietà!”（ 憐憫哪！憐憫！）而來。
事實上，威尼斯同時期建立的收容所不只這一間，慈善孤兒院脫穎而出得到歷史關注的緣由，是與它在音樂上的斐然碩果密切相連。原來，孤兒院設立之後，考量到威尼斯興盛的賞樂風氣以及教會本身在音樂上的優勢，負責教養的修士修女們靈機一動敲準算盤，不假思索便將音樂當作培育孩子的重點。他們替擁有音樂天賦的小孩聘僱教師，更鼓勵程度優越的女孩們直接在孤兒院附設的教堂演奏演唱，這樣的創意在女性歌唱家相對弱勢的古代蔚為奇觀，是唯有社經地位穩固、具備影響力幫助孤兒院的人士才有資格參與的特殊音樂饗宴。舉例來說…（後略）
完整文章在《樂遊義大利：跟著歌劇去旅行》的第109頁到129頁，此試讀內容節選自第110頁到114頁。更多關於以下主題，歡迎購買好書閱讀全文，謝謝。
（1）紅髮神父韋瓦第的傳奇
（2）更多韋瓦第與慈善孤兒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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