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連純慧

非常謝謝旅居東京的摯友Jessie,百忙之中為我們備妥聆聽音樂會與歌劇的一切。我們在新宿Tokyo Opera City滿25週年的歲末,來到這個建築群的演奏聽與歌劇院,聆聽海頓泉湧不盡的創意、貝多芬叩問世事的無語,以及莫札特突破自我的躍進,每一場演出都令我們收穫豐盛,得所願的欣賞到自己心儀的指揮家、演奏家和演唱家。

以下,將我們暖身行設計的「表演藝術觀賞概念」「連續三日聆賞觀感」分兩篇短文誌記,2023年夏天計畫跟隨音樂沙龍旅行的樂友們歡迎樂讀,我們拍攝具體介紹表演和旅行的Vlog稍晚也會出爐,敬請期待。😊

【文一】第一、二場 海頓與貝多芬的交響曲

指揮家Paavo Järvi (Credit to Quincena Musical)

愛沙尼亞裔指揮家Paavo Järvi向來是我們相當喜愛的當代指揮之一,他樂思通達、邏輯順暢,又有意識「不過度指揮」的克制,讓樂團自然保有自身的音色風格。在他引領下,指揮家就如同一位邀舞的翩翩紳士,邀請整個樂團,甚至觀眾席裡的觀眾,神采飛揚隨他搖擺轉圈、盡興起舞。因此,與他合作過的樂團往往對他讚譽有加、情誼久長,在世界各地的表演廳堂以樂會友,替樂迷創造一次又一次的雀躍感動,12月初東京的Järvi搭檔「不萊梅德意志室內愛樂樂團」依舊是如此。

以詮釋古典聞名於世的「不萊梅德意志室內愛樂樂團」這個歲末端上東京舞台的,依舊是古典曲目,第一晚是海頓《倫敦交響曲》三首,第二晚是貝多芬《克里奧蘭序曲》和兩首交響曲。其實,這些樂曲對古典樂迷耳熟能詳,是音樂會上的常客,唯獨不萊梅的編制規模接近古典時期,加上團員們彼此熱情凝聚的默契,令連兩晚迴盪在Tokyo Opera City音樂廳的聲響,嚴肅幽默兼具之餘還溢出一絲暖暖香甜,而正是這一絲暖暖香甜,使得掌聲殘響久久不歇,走出音樂廳的每雙步履也都踩踏著愉悅歡愉。

不萊梅德意志室內愛樂樂團 (Credit to Quincena Musical)

我自己尤其喜愛他們的《倫敦交響曲》,那樣飽滿的音色、篤實的力度,完全體現當年年近耳順的海頓,擁抱創作事業另一高峰的興奮心情!

眾所周知,《倫敦交響曲》並不是「一首」交響曲的名稱,而是「一打」交響曲的集結,因為西元1791年和1794年,脫離貴族樂長身分的海頓在藝術經紀人Johann Peter Salomon(中文稱為薩洛蒙)的邀請下,兩度赴倫敦發表作品,第一次寫了6首交響曲,廣獲好評,於是第二次又再接再厲加碼6首,著名的《驚愕》、《奇蹟》、《軍隊》、《時鐘》……都在「這打」曲目其中,當時人稱倫敦巴哈的J. C. Bach離世近十年,英國人對德奧樂饗的渴望恰巧給海頓大好機會。根據時人記述,1790年代的倫敦「『沒有』一場音樂會『不』演出海頓的音樂!」而如此盛況,薩洛蒙功不可沒,所以成套的《倫敦交響曲》又有一個別名稱作《薩洛蒙交響曲》。

Johann Peter Salomon (薩洛蒙)

有趣的是,藝術經紀人薩洛蒙不僅推高海頓的名氣,挖掘耳順海頓自由作曲家的無窮潛能,他與貝多芬的緣分更是奇異!如今樂迷造訪波昂時必定朝聖的貝多芬出生地「貝多芬之家」早在貝多芬出生前25年,薩洛蒙就在此呱呱墜地,並且他演奏樂器創作樂曲的本領,也不遜於貝多芬!

誕生猶太音樂世家的薩洛蒙天賦異稟,13歲即以少年小提琴手之姿任職波昂宮廷,未滿20歲接下樂長大任,是英雄出少年的典型。爾後他移居倫敦,替柯芬園創作包括歌劇神劇在內琳瑯滿目的樂曲。不過,由於深黯人事運籌的門道,薩洛蒙很快便揚起經紀船帆,乘著風向引渡一位接一位作曲家至大不列顛發展,最成功者就是海頓。無怪乎薩洛蒙長眠的西敏寺迴廊墓碑上特別誌刻道He brought Haydn to England in 1791 and 1794「他在1791及1794年帶海頓來英國」,短短備註提醒的是他在音樂史上的功績,也是英倫樂迷對他的感激。

西敏寺迴廊墓碑誌刻薩洛蒙在音樂史上的功績 (Credit to Oosoom)

可是,薩洛蒙應該想都沒有想到,他一再邀約海頓的熱情無意間打亂了一個人殷切苦盼的學習計畫,那個人,就是風塵僕僕從波昂趕赴維也納求教大師的貝多芬。原來,海頓1792年結束第一次英倫行回返維也納途中,不巧遇到法王路易十六出逃巴黎引發的戰亂,四處烽煙不太安全,於是海頓半途避險波昂,打算等戰事平息再行啟程。停駐期間,時值弱冠的波昂鋼琴才子貝多芬獻藝海頓,進而決定他前往樂都求教大師的旅程。無奈貝多芬滿腔熱血抵達維也納當下,海頓的心力全都放在即將到來的第二次英倫之旅上,課程內容的鬆散漠然等同澆了貝多芬一盆冷水!這也是為何日後,儘管貝多芬敬重海頓,交響曲室內樂的動機寫作亦在在顯露海頓的影響,但他內心卻從來不認為海頓是一位盡責老師的原因,在貝多芬心裡,他恐怕更懷念1787年春天曾經與他有過兩個星期師生緣,卻不幸在1791年12月離開人間的莫札特。

而1787年,不只是貝多芬見到偶像莫札特的那一年,也是莫札特的父親──小提琴家里奧波德.莫札特──逝世的那一年,以及,歌劇《唐喬望尼》在布拉格問世的那一年……我們為「東京音樂之旅暖身行」設計的脈絡,便是依此而行。

雖然曾在Tokyo Opera City建築群的歌劇院聆聽歌劇,進音樂廳卻是頭一回,在類教堂尖頂正下方的座位品聆,共鳴適宜,不乾不硬、不嗡不轟,是聆聽器樂的理想狀態。而指揮家Järvi與「不萊梅」可圈可點的兩晚給予我們對聲響的不同啟迪,也讓我們重新思索歷史的千絲萬縷,音樂會結束後部分鐵粉(😀譬如我們😀)久久不散去盼望Järvi再現身的掌聲絕不僅是他與日本的故交淵源,更是肯定他虔敬謙和、堅定柔韌對待音樂的不變初心。

內心有音樂的人,總是瞭然自己在音樂裡的定位,在完整的巨大裡,順樂揮灑、畫龍點睛!歌劇《唐喬望尼》篇章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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